第91回 淫痴不断缘来孽根,算计连绵皆从嗜欲

        却说那冯紫英挟制着尤三姐正自奸玩得趣,搂在怀里可劲儿凌辱糟蹋,又是脱她裙衫,又是解她襟怀,连最后遮羞的内裤儿也褪到了脚踝,挺着那胯下莽兽,就是一通就这缝隙儿扎玩。

        哪知那三姐虽已沦为他之禁脔多日,抗拒不得,其实连魂魄心性儿都染了那一等子风月心性,却偏偏当此之时,还要哀告,“搭救柳郎”。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心下虽是未免着恼,却明知这三姐此生难以逃出自己手心儿也不在意,只是见她有这份胆色情义,倒竟也生出几分敬意来,一手在她那条蜜缝桃源里抠弄,一手在她乳尖尖上轻薄,口中亲吻她之樱桃小唇、缀泪粉腮,却道:“你又不长记性。爷什么时候和你有过那商贾交易?都说了,你是王爷主子‘赏’给你爷的,本来便是个性奴玩物,既然本来就是,又怎能拿这条和爷谈什么条件?若说什么”好好的“做爷的性奴,难道到如今还不知道你爷的手段?我要你好好的……你又有什么本事不‘好好的’……乖乖,腿再分开些,爷掏得可好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尤三姐下体里一股股淫浪翻滚,此刻说羞耻固然是羞耻到十分,只是那天性里的风骚,又被这冯紫英反复调教修理,亦是难耐云雨滋味,他便没有吩咐,也是只盼着自己一条女儿家幽深处,多得些慰藉,听他喝命,便是果然乖乖的将两条粉腿略略再分开些,好让冯紫英摸玩抠弄自己下体的手指,都探进那肉缝儿两三指节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里头层层嫩肉褶皱,被片片触弄亵玩,一股股儿香潮暖浪从四壁滋养出来,当真是追魂摄魄,口舌里全是“啊……啊……”只淫声浪语,却依旧忍不住娇斥一句:“不是爷说的……答应我……只要我乖觉听话,便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笑着,拉着她一只粉嫩小手,拖到自己那根阳物上,命她握着,道:“先用手套一下子,再舒坦些,硬邦些,插进来,才有味儿……”又道:“爷是说过。不过不是和你讲条件,是告诉你,死了心,好好在爷身边做好性奴本分……爷一高兴,得些机缘,才肯救你那没用的什么‘柳郎’一条性命呢……他如今落在勒克什手里,活罪难逃,不过王爷只怕不想提这个人,天下只有你爷我,说不准能救他一命……至于你。说过你多少次了,爷就喜欢你这有滋有味的女孩儿……唉……比不了王爷有福,能在园子里那般依红畏翠的,我到底只是个下头官儿,得了个你……自然是要玩到骨头里,学学我那主子的风流……你且好好认命,也要好好侍奉……再敢不醒着点神,忘了身份根本,奸自然是要奸死你,你那柳郎……爷也有本事,叫他生不如死,死不如生的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尤三姐心头一痛,却也是一醉,竟也不再回嘴,就手可劲的将冯紫英那条骇人莽兽上下套动,指尖轻弹,捋抚摩挲,一时但觉掌内之物,越发蓬勃难言,着实粗滚壮硕,口中呜咽尽是淫声:“爷……即是要辱,我尽力乖乖的受着就是了……这里搁着难尽兴……就请爷弄我去炕上享用便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冯紫英如此搂抱着尤三姐且自受用,固然上上下下,淫弄得也是得趣得味,只是如此姿态,自己的那根话儿划来划去,到底不易寻到着力缝隙,听尤三姐娇声驯服,却依旧是满面愤恨,越发喜欢,一声暴喝:“去什么炕上,看爷摆布你……”将个三姐猛地雷霆一般撩起来,将八仙桌上瓶瓶罐罐、杯杯盏盏都噼里啪啦捋到地上,将个尤三姐娇嫩酥软,却也是通体羞烫的身子,在那桌上一扔。

        那桌子不过两、三尺见方,饶是尤三姐身量娇小,体态婀娜,扔在那桌子上,上至肩颈,下至腰腿,那肉臀儿只能哒啦着一小半,两条手臂自两侧一软,连那一头青丝,斜插粉纱的脑袋都自然倒了下去,那胸乳虽本不高,如此一来,倒是越发着力拉伸挺起,激灵灵凸显女儿春色。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一手托着尤三姐一雪白粉嫩的大腿,两面一拉一分,分到自己身体两侧,但见眼前一片骇人春色,那三姐下体,毛发已被剃尽,此刻当真是尽力被拉扯开来一分,成个“人”字分开,小合软褶,两片微微嫣红如同蚌肉一般的穴儿小唇,竟是生生拉扯开来,外头嫣红稍稍有些暗色,那里头又有一层褶皱,翻转阴阳,却是一色嫩出水儿来的粉红,微微凹凸着一道道绵软沟痕,那晶莹剔透,尽是香泉羞涌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当真是人间妙色,春意无边。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一声怪叫,此刻姿态正是淫辱万分,却也方便,将自己那话儿顶在那无毛贝肉上,才磨了两磨,顺着缝隙,便能顶得进去一小段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那龟头磅礴,才顶进去,四周包皮肉儿都包裹上来,那尤三姐一声凄凉惨呼:“天爷……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身子却是阵阵痉挛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但觉那龟头阴茎上皆是人间美意,看着胯下小娘儿一副四肢软倒,只有胸、腰、腹被迫拱起,最堪遭奸受辱的淫耻模样儿,又哪里能忍,腰胯间一发力,那话儿已是再入一段,可怜三姐身量娇小,尚未齐根没入,已是顶上了一方弯曲肉壁。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只顾惨淫叫嚷,一时是“痛啊……”、“顶到了……”,一时却已经呜咽皆是媚意,冯紫英辱她多次,已是吃准她要紧所在,缓进慢拔,也不肯一味用强,就是细细碎碎开始抽拉起来,口中狞笑道:“舒坦……乖娘儿,心肝儿肉,小宝贝儿……给爷这么污是不是忒的受用?爷就喜欢这么用强……你这屄穴缝儿这么紧,这么可人意,幸亏遇到爷,给爷这么挟制着强污,才不辜负你这份青春貌美呢……你这洞眼儿,这奶子,这肚子,这肉儿……落到你爷的手里,才叫物尽其用呢……舒坦,舒坦……舒坦!!!你想,若不是落到爷手里,寻常嫁个人儿,或是和你那贼戏子私通……哪里有这份被奸暴之乐趣,倒是人活百岁,白白错过了乐事……恨被爷在里面弄,又想被爷在里面弄吧?……舒坦,舒坦……舒坦!!!我看你就是个水性淫娃,通奸你那戏子,就是为了给王爷发落折辱吧?……口里说是为了你那什么柳郎求爷奸辱,其实是就是想寻个由头好给爷奸辱吧……哈哈……舒坦,舒坦……舒坦!!!爷到了……你再夹夹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尤三姐被奸的刀刀刻骨,寸寸碾魂,连声耻叫,因为身子被压在那桌上,其实娇嫩背脊,雪玉肌肤难免隔着慌,只是如今顾不得,一气儿扭腰揉臀,只是天性里挣扎,却不过是将自己那合缝耻处,去揉那冯紫英侵入之物;只因为头颅垂在桌一头,却声音嘶哑,连叫嚷都叫得一片含糊混沌;下体里阵阵酸胀,一股接着一股阴水儿如同涌泉一般冒出,当真是起了又起,落了又落。

        只是那心里头一片混沌,隐隐约约听得冯紫英一边奸她,一边用言语辱她,听到“若不是落到爷手里,寻常嫁个人儿,或是和你那贼戏子私通,哪里有这份被奸暴之乐趣,倒是人活百岁,白白错过了乐事”,竟是觉得亦有三分理儿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便是嘶哑了嗓子,亦是闷哼耻叫:“是……是……是……”的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冯紫英听得更乐,但觉那尤三姐两条长腿,已经不用自己两只手掌叉分,倒是主动的自自己腰肢后又交相叉合起来,倒像是盘在自己身上一般,那下体越发夹紧,抽插越发得意欢愉,两只手掌得个松快,便也不肯浪费,上头捏住了三姐一对奶尖儿,又揉又弄,又捏又抓,胯下动作开始越来越快,倒得后来,已经如同雷鸣鼓催一般,又是凡数几下,但觉精关难守,眼见要泄阳,却又不肯就此罢休,居然是死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,将唇皮都咬破了些,才一忍一怒,虎吼一声,将自己那根话儿拔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三姐正在连绵不绝,欲仙欲死,下头居然一松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倒也觉得一时松快,只是尚未松快得半分,却又觉着如同悬在半空,四周无着无落,以她心思,自然不能要求,只是那耻叫闷哼,饮泣吭哧之间,却是一片疑惑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已是忍的龇牙咧嘴,听她如此声音,反而满足快意,就手在她压在桌面上的臀瓣上一拍,道:“果然是个淫娃坯子,想要了?你求求爷……爷就给你个痛快?求求爷啊……求求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尤三姐明知他有心折辱,只是一则被他一说,竟是果然觉着小腹下一片混沌,酸酸痒痒得抓心挠肺,另一则也哀怨无奈,知道自己不是将自己折辱到十二外分,这人断不能轻饶了自己,牙关里一松,便是一声“求爷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哈哈大笑,却不肯就此罢休,仿佛是玩弄甚么器具一般,却扶着三姐的身子,将自己那话儿就在三姐美穴之下,菊门之上会阴处划来划去,顶着弄着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口中也是喘息恶吼:“求爷甚么……你不说透了……爷怎么知道?”

        那尤三姐仰天悲恸,一声惨呼,心头里叫一声“罢了”,口中呜咽连声,竟是明明嘶哑着嗓子,也叫嚷了出来:“是……求求爷……求爷,求爷插进来,奸辱奴家……求求爷,求求爷碾碎了奴家那下头……不要脸的缝隙儿……爷……不要再引逗奴家了。奴家什么都扔下,什么都抛了,奴家此生此世,只做爷的性奴,只做爷的玩物,爷……给了奴家吧……受不得了……呜呜……来吧,来吧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得意大笑,凝眉瞪眼,虎吼一声,再次将自己那根稍得休息的阳物儿一捅而入,此次当真不管不顾,哪怕里头肉儿软骨娇嫩,竟是撞进去挤到了头,生生将自己一根巨物,齐齐顶没,定睛瞧去,可怜那三姐细皮嫩肉,一声叫痛,那小腹处居然凸出来一块“头儿”痕迹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哈哈大笑,此刻再不留手,又是一番狂风暴雨一般的奸辱淫玩,抽插顶送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都已经魂飞天外,物我两忘,口中呼和连声,娇喘淫叫,嘶哑琢磨,但听肉股相触,汁液横飞……

        竟不知生有何欢、死又何苦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待到妙处,那冯紫英再无法忍耐,一顶到底,两手猛抓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那三姐眼皮一翻,居然就此被奸晕过去,人事不省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但觉自己下体,一股股精汁体液,就崩溃着淌进那三姐体内,他亦是两腿一软,身子一麻,趴在那三姐身上,成了一摊子泥了……

 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此一番云雨畅快,两人在那桌子上趴了好一会子……

        只是到底三姐娇嫩幼稚,背脊骨儿被压得疼了受不得,才悠悠醒转,只能忍羞,唤外头丫鬟进来替两人打理收拾……

        那外头几个丫鬟都是跟定了云儿,见惯了风月,也只脸红红的替二人擦拭清理、收拾衣衫、端茶倒水,又寻一件干净的夹棉小裙、内外衣裤替尤三姐、冯紫英换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才挥挥手,让几个丫鬟们出去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自己大咧咧的歪在三姐的绣床上,只命三姐替他揉捏按摩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手上自然免不得又是轻薄一阵。

        他龙马精神得泄,但觉浑身通体舒畅,心思越发飘忽,此刻虽是手上轻薄,却瞧那三姐晕红痴羞,那眉梢眼角着恼娇蛮的模样儿越发可爱,揉磨两下,她亦开始躲闪起来,却见她欲言又止,不由笑道:“你有话便说……爷听得欢喜也好,恼也好,不过便是如此……你都被爷折腾成这样了,还怕个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却也是抿了抿丹唇,才期期艾艾道:“我就是至死也不明白……王爷真的就不过问我的死活了?您……便是瞧我模样儿周正,爱……做那些个事……,难道当真就不怕王爷忌讳?拘我在这里,您图的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听了一愣,自个儿低头想了一想才道:“论理,你说的也是。我自然也是有些心障的……实话告诉你,王爷当初处置你时候并没有多想,不过是命我处置……即说了是‘处置’,我奸你身子,那是理所当然并没什么忌讳的,只是奸完了,就该……了结你的性命。只怕王爷料不到我要占你长远为奴……自然了,论你的身份,不过是罪余性奴里无名无氏的一个女孩儿,便是有些姿色,既是淫贱负了王爷恩典,我是咱五爷心腹门人,要了你便要了你,也没什么大不了的……只是如今想起来,多少有些纠葛,我才密送你出詹事府,安置在这里……你也别想了,此生此世,你也别妄想再离了我这里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揉揉自个儿太阳穴,才摇摇头笑道:“这男女之事,最是荒唐。论起来,我在江南任松江知府,也玩过几个得趣的女孩子,也学人家圈养过个把性奴……只是去年回京,见识了我们五王爷那般作为,也瞧了那大观园里头的景致风流,才知道我那点子不算什么,真正是觉着自己白活了……既是得了你,你还是乖乖听话,自己想些法子学你们园子里的姑娘侍奉王爷一般,让爷奸的舒畅……我……我保你性命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瞧了他一眼,竟是冷笑道:“我还道你是什么心思……原来是艳羡主子。要学他……荒唐……却不是人说的什么东施效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凝眉一愣,竟是低头想了半日,他已决意困这尤三姐一世,倒也不怕她递话给别人,此刻红帐酥软,幽香满屋,自己又才奸了她,兴致正好,才毫无顾忌道:“你个丫头才十几岁,又是没见过市面,却当真是个玲珑心肝……这一节你不说,我自己竟是说不好……你说的甚是。我此番回京,替咱五爷办差,再三瞧那大观园里富贵风流、别样景致、千娇百媚的……实在是心头里艳羡的紧,拘你淫玩,一则是你的模样性子得了爷的意;另一则,还真是,当你是‘王爷的女人’,要学我们五爷那点子过些有滋味的日子……唉,你也是园子里出来的,瞧瞧你们园子里,竟是一群天仙,哪里想来生就这许多风流……咱们五爷真是受用,那么多女孩子,便是给我一个两个的……咱们五爷做个荒唐王爷,我做个荒唐奴才,又有何不可?大家得意……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听他兴致如此高,心头难免酸楚,想一想,啐一口,才冷笑道:“一个两个?你只有我一个,哪里有两个?别做梦了……我晓得了,你贼心不死,定是又瞧上了园子里的谁……还是已经勾搭上了?难怪你一味拘着我也不怕王爷忌讳,竟是人说的……债多了不愁,虱子多了不咬……你可别打错了主意,我是园子里弃出来的淫贱材儿,落你手里,王爷不在乎……旁的人,都是王爷的人,你还敢打主意?我看你才是不知道死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被她说的一恼,猛地变色,居然反手一掌,“啪”的一声,打的她俏脸一红,骂道:“贱人!你却懂个屁,园子里那么多女孩子,便是赏我一个两个有什么不成?咱们王爷……自己用都用不完,白耽误了,岂不是糟蹋了材料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倒不怕了,只冷笑着和他斗嘴:“今儿用不了明儿用,明儿用不了后儿用,岁月静好,时日久长……轮得到你操心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却是一凝眉,仿佛这尤三姐说中他心头之事,猛地站起来,踏了鞋子,在满地滴溜溜乱走,倒有一炷香的功夫,才停下冷冷道:“咱们王爷是个痴人,你这丫头也是一般儿呆傻,人说,千里搭长棚,没有个不散的筵席,不过三年五载,各有各的出路……便如同你们尤家姊妹,昔年在宁国府里打个秋风,蹭个吃食也得意,自然以为岁月静好,时日久长。其实世事无常,哪里有那么多明儿后儿的……我近日来,也一直在想这一条……这叫在这儿,你又是个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,生死都离不了我的人,我才和你说说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其实是满腹要紧心事,被这尤三姐逗引起来,说是和她“说说”,其实是知道她生死在手,再无离开自己之日;却是寻机会和自己“说说”,吐吐满心烦恼要强的志向想头。

        一时,又在屋子里走来走去,也不看尤三姐,背着手,仿佛自言自语一般:“可惜说给你听,你也未必能晓得这些事……大内传出话来,万岁爷其实是龙体不安、沉恙难愈了……你们这些小姑娘家自然不懂利害……只知道主子主子、王爷王爷的乱叫。你们知道我们这位‘主子王爷’是什么人?那是当今天子的嫡亲皇子,堂堂正正的固山贝勒,黄带子阿哥,天潢贵胄……雍正爷若有一日龙驭上宾,他可是有名有份即位大统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虽也聪慧伶俐,到底是个小女孩家,如何懂得他说的这些,只是愣愣听着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冯紫英也不理她,只接着长吁短叹、自言自语道:“我是正红旗门人,外官入京办差,詹事府管事,从三品的前程。自然……你这小贱人瞧着我,那是大权在握,能定人的生死。可是这北京城里头,头品大员、皇亲国戚、贝勒阿哥、六部九卿、尚书侍郎,掉片树叶下去,也能砸个三品官,我这点子微末前程,在这京城里头算个屁啊,说得好听点算个‘官儿’,说得难听点就是个跑腿的……好像你们昔日宁荣两府昔日里,那是何等威势,一获罪,连丫头小姐,夫人奶奶,主子要了就要了,统统收到园子里去奸玩,人人都以为理所当然,还是主子恩典呢。为什么?因为要人的,那是王爷、皇阿哥、天家龙凤,与之比起来,‘小小的’两个世袭国公府就不是个玩意了。可细论起来,我如今还不如你们两府里鼎盛时的品阶呢,差了老大一截……哼,便有一日,有人来抄我的家、杀我的头,拿我的家人妻女去奸玩又是怎样?我不过是个从三品的官儿,只怕到时,就算是个堂官牙将,都敢来奸我妻女,那才是现世报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听他说的如此不甘,本想讥讽两句,到底也没敢,只好说:“难怪男人们都想做大官儿。做了大官儿,便能好些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冷笑道:“做了再大的官儿,在天子眼里那一样是奴才。不过……人所谓,官大一级压死人,却是不假的,一样是奴才,也分有体面的和没体面的,也分‘人才’和‘狗才’。就好比,我虽在五爷跟前贴心,但是毕竟只是个詹事府管事,在主子眼里不过是条狗。如今你们都获罪为奴了,我要了个你,还要提心吊胆,瞒着旁人?园子里看上个小丫鬟,还要偷偷摸摸,还不是因为那‘品衔’两字……军机里的马尔康,那都七老八十的人了,贼眉色心没天伦的,去太常寺老许家坐坐,老许本来也是敬意,让十四岁的女儿给献个茶,马尔康居然就看上了。四爷‘敬他是老臣’,竟是硬逼着老许把女儿填给这老不死的做伺候性奴。老许求爷爷告奶奶,只希望能赏女儿一个‘丫鬟’的名份,还是不成,那老不死的只为奸辱得爽快有味儿,非要做奴不可……老许到底没办法,竟是自己去顺天府告自己女儿‘忤逆’,顺天府判了发配为奴,然后才转手‘恩赦’给马尔康府上,功夫做到十足十……啧啧啧,那老许卖了女儿填还上司,也是个龌龊人。但没人伦的马尔康老王八蛋,只不过随眼看上了,就把个六品京官花朵儿一般的女儿弄过来这么糟蹋作践,只图自己半会子得意快活。可为什么四爷能容他?还替他撑腰?为什么老许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?没什么……只因为他是军机大臣,头品大员,便是万岁爷也多看重、常有恩赏的。每日里谈论的都是天下兴亡、军机要务、亿万黎庶、大清昌运,顺便玩几个女孩子有什么大不了的?别的不说,就是几次选秀,筛退下来的还有姿色的,除了几个王爷之外,还不是十个八个的往军机大臣府里送?这些女孩子也有的是名门闺秀,但是在万岁爷眼里,不过是玩器,赏给大臣也是常事。这‘大臣’和‘小吏’……到底是不同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顿一顿,眉梢一挑,话锋一转,又道:“不过,万一,我们主子真能即位呢?……哼,我今儿还不过是个办闲杂差事的小官儿……但是若主子能即位,以我和主子的亲厚,自然是要重用的。就是入主六部,当个汉员尚书,那不过是三、五年的事,就算是军机大臣、执掌内阁,也不是不可指望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越说越是激动,眉眼里竟是那一等壮志难酬之色,旁若无人只道:“若主子能登大宝……到时候我就是北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头品大员了……我本来以为,此番进京,定是该为主子谋划此大事。大丈夫建功立业、皆在此时了……谁成想,咱们这位五王爷,倒比昔年还要荒唐了十倍……一味只在园子里厮混玩你们宁荣两府的女孩子,装痴卖傻……不结交大臣,不谋划兵权,不设计做法,不取悦万岁。即没有握着兵权财权,在雍正爷这里也是一味撒娇要女人玩儿,几个要紧门人前程上也平平,和……和四爷是没法比较……,如今万岁无常日近,大事将定,怎么看来,那储位……是断断无望的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其实听不懂,却见他说到后来,一脸失望之色,实在忍不住讥讽道:“是了,主子无望。你也无望当什么宰相尚书,军机大臣了,没有什么大家闺秀小女儿可以玩儿了……难怪一心扑在我上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这会倒是瞧了瞧她,转头长叹一声,继而咬了咬牙,摆了摆手,半晌,实在忍耐不足,才冷笑道:“谁告诉你的……哼,宰相尚书,军机大臣固然无望。但是万岁爷病重之机,到底是风云变幻之时,朝中事情,你能懂什么……我自有另一番计较,生死一线,谁能料得定富贵且在何方呢?谁知道哪块云彩有雨呢……我看五爷竟是一味玩女孩子,少读了些史书……自古天家无兄弟,他想韬晦善终,我定要好好‘成全’他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又瞧瞧尤三姐,实在忍不住满腔智术要告人一二聊以自乐之心,忍不住笑道:“你可知道,你们昔日荣国府里大小姐,雍正爷的元春贤德妃子?”

        尤三姐已经听得身上阵阵发寒,却也忍不住回道:“那自然知道了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冯紫英冷冷一笑:“便是昨儿……她已经被咱们五爷‘请’进了大观园,要姐妹团聚了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说不定正应了那句‘色乃刀斧总伤人’了……咱们五爷如今要自污避祸,我便好好‘伺候’,好好‘成全’,好好推他一把,天才知道呢……也许他火候一个错了,跌跤便就此掉里头了……到那时,四爷能不欢喜么?关键是个火候……就好比前头三爷,豺声狼顾,人们都说是个‘贼阿哥’,万岁爷龙心默定的自然是四爷,他做个‘贼哥哥’也就罢了,碍不到四爷的事,但是‘贼哥哥’哪里有‘死阿哥’来得安心。到底还是掉到八爷堆里去了,终究是赐死了,四爷倒哭得跟泪人似的,其实心里头巴不得呢……如今,我们爷要做‘荒唐弟弟’来,却不知道‘荒唐弟弟’固然好,怎么有‘死罪弟弟’好呢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到这里,虽知三姐毕竟听不懂,也实在不愿再说下去了,冷冷道:“你……便老实在这里待着”……

        想一想,不甘心,又狠狠得意追了一句:“说不定哪一日……你们大观园里的女孩子,要都落我手里呢!你好好给我奸玩,到时候,我学咱们五王爷荒唐,封你个‘妃子’当当……哈哈……”说着,大笑着,到底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欲知后事如何,请候下文书分解

        这真是:

        色是斑斓虎

        欲乃中山狼

        平生处处计

        盘算时时忙

        厌弃纱帽小

        终究枷锁扛

        劝君惜花时

        已是尽荒唐